这里是河北省承德市平泉县,今天这里高手云集,平泉县人民政府举办的食用菌烹饪大赛,吸引了来自全国11个省区近百位厨师会聚这里比拼厨艺。而比赛的规则之一就是所有的菜必须是用食用菌做成。
厨师采访:石锅珍菌三丝。松茸、羊肚菌、虫草花。
厨师采访:私家酿香菇,有香菇,这个是肉馅,然后是用虾仁馅。
猛龙过江,珍菌狮子头,厨师们用当地新鲜产的各种食用菌,做出了色美、味香的百菇宴。
他叫高树满,是今天比赛食用菌的主要供应商之一。在华北地区产菇第一的平泉县,高树满是一位一位响当当的人物,平泉县每年34万吨的食用菌,一半都要靠他销售出去。
高树满:我已经转了两三遍。我们自己也在录像、照相片,将来我们在经营过程中会把它介绍给消费者,让大家更接受这个产品。
王振庭:已经成为香菇的风向标,他们研究哪个品种好销售,哪个品种质量好,哪个品种产量高,哪个品种价钱好,大家都围绕他们转。
张景祥:平泉县食用菌50%的总产量都经过他的公司在销售,无论是口碑和平泉县食用菌现在做这么大,他也是功不可没。
而今天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将食用菌进一步推向老百姓的餐桌。
蒋宝维:只有更多的人来吃来消费,才能够有更多的人来生产,来经营。
从捡破烂、搬水泥,到成长为当地食用菌行业的领军人物,高树满现在企业的销售网络不仅遍及全国,并覆盖韩国、日本、美国和欧洲等国际市场,企业年销售额达到五亿元。而高树满的创业故事还得从求人介绍工作被拒绝说起。
2013年10月,记者跟着高树满来到他的老家,由于母亲去世早,家里孩子多,兄妹6人都挤在这间屋里,经常连饭都吃不饱。
高树满:熬一锅土豆,我们今天主食都有了,有时候是熬一些粥,面食几乎是没有。
初中毕业后,高树满离开了家,凭着一身力气到外面捡破烂、扛水泥打工挣钱,可是却经常被拖欠工资。
1996年,21岁的高树满找到邻居王振庭,希望他能给介绍份工作。可王振庭拒绝了高树满的要求,反而劝高树满留在村里。
王振庭:我说你打什么工,还不如自己干点事,推荐他搞食用菌,食用菌是长线产品,祖祖辈辈人都要吃,可以长期搞下去。
当时在平泉县当副县长的王振庭告诉高树满,他刚从浙江省考察食用菌回来。平泉县七山一水两分田,山多树多,有丰富的香菇种植原料,当地的气候也很适合香菇的生长。
高树满:他就给我们介绍香菇多好,怎么挣钱,所以当时听了就很心动,我想我也试试去开始做这一块。
这是1996年3月高树满搭的第一个蘑菇棚。
记者黄哲颖:这很久没进了吧?
高树满:对对对,(菌棒)就是在这架子上。
高树满跟县里的技术员学习了香菇种植技术后,做了2000个菌棒,第一年就挣了2000多元。
高树满:在当时挣2000元钱比我们出去打工已经强多了。
一看,种香菇并不比外出打工差,高树满安下心来在家种起香菇。附近的村民看着高树满挣了钱,也都跟着一起种,有什么技术难题都来找高树满。
3月的一天,高树满又被一家村民家喊去帮忙,而这一次高树满却引起了一位女孩的注意。
这个女孩就是王红,她现在已经是高树满的妻子。王红,辽宁省凌源市三十家子镇人,1996年王红带着家乡六七个女孩来到安帐子村,在农户家帮忙种香菇。由于干活利索,人又热情负责,王红的采菇队很受乡亲们欢迎,每到采菇繁忙的季节,都是各家种植户争抢的对象。
那天,王红正在高树满去的那户村民家干活。而高树满对于村民种香菇碰到的难题,一一耐心地回答,被王红悄悄看在了眼里。
王红:他给别人讲的时候,教别人做的时候,都拿出来像自己的事做,那一份真诚然后打动了我。
高树满:一般她干活的时候都哼着小曲听,我觉得她很有上进心,很有个性。也比较阳光。
两个年轻人因为香菇走到了一起。
1997年,一次高树满到河北保定市考察市场,发现外地香菇的收购价比当地每斤要高出三四元钱。原来由于平泉县只有一家公司收购香菇,香菇价格都由这家公司说了算。高树满当即决定成立收购公司,提高当地香菇的收购价,直接卖到外地。
高树满:两家公司一收购的时候,一元两角一斤的蘑菇涨到八九元一斤,四元五角一斤的涨到十几元一斤,那也就是涨了两三倍上去。
由于不同级别的香菇收购价格都提高,安杖子村当年种香菇的农户达由十几户增加到300多户,香菇产业发展得红红火火。给高树满送香菇的农户也越来越多。这让曾经在平原县一家独大的那家收购公司十分恼火。
2000年的秋天,香菇开始集中上市。高树满按市场价格出价8元一斤,准备开始大量收购。原本以为行情不错,来送香菇的农户肯定很多。可是高树满在收购点等了一天,发现来送货的农户很少。
高树满:我们的车都在那装了一半车了,就等着那些货下来,结果等了一天多。
高树满十分纳闷,到村里去打听情况,才发现给自己送香菇的农户被截在了半路上。
孙殿山:他在半道截我们,把蘑菇给我,我们价格高。高树满八元一斤收,他就要九元一斤。
徐国云:你要收一元钱,我就比你高一元钱,就是这样,抢货。
香菇一茬大约收10天,收完就没货。原来那家食用菌公司,决定比高树满每斤高一元的价格收购香菇,迫使高树满提价,赔钱收购,挤垮高树满的公司。
梁希晨:一些不符合市场要求的手段进行打压,包括价格排挤,基本上采取很多的办法想把这个企业置于死地。
扈树文:人家公司要有一百万元,高树满的公司也就十万元这样。有点悬,竞争不过他,他(高树满)的实力没他大。
高树满亏本按9元一斤的价格坚持了一周,却将两年辛苦赚的8万元全赔进去了。对方又将价格抬高到10元一斤。如果继续飚价,高树满只会赔得更多可是放弃收菇,就会失去村民的信任。高树满想到了一个的计策,粉碎了对方的阴谋。
2001年10月,高树满来到安帐子村,找到当时正在帮那家食用菌公司收香菇的村支书安丙奎。食用菌公司大量收购,人手不足,到村里收菇往往委托村干部。高树满向安丙奎表明了来意。
高树满:如果我们赔趴下了,做不起来了,那么将来食用菌公司还会低价收购,将来我们这个产业就没有了。
安丙奎:那家挤垮以后还是一家公司收,价格还是压得低,就没人种香菇了。
高树满:我们说这些他就考虑是这样,然后和我们暗下合作。
安丙奎同意和高树满联手,将高树满9元一斤收购的所有的香菇按9元五角的价格回收后,再以10元一斤的价格卖给那家食用菌公司。高树满不仅没赔,每斤还赚了5角钱,一茬下来赚了10万多元。
梁希晨:实际能赢的都是赢在人心上,高树满他们恰恰掌握这一点,所以说能胜利。
2001年高树满花60万元修建了这间库存量达30吨的保鲜厂,收菇的范围也由老家的村子扩大到周边的四个村子。这一年高树满和王红也在保鲜厂的这间屋里结了婚。
王红:我们俩结婚的时候,就这一张床,然后一个电视机,这边一个梳妆台三样东西我们俩就结婚了。虽然都是挺简单,挺朴素,但是我依然觉得挺幸福的。
不到十平米的房间,连一扇窗户都没有。王红和高树满怀着对未来的向往在这里一住就是8年。而有一件事情王红至今无法释怀。
王红:其实我特别期盼那天到来,可是这是我这么多年一直也期盼不来的。
幸福的家庭究竟遭遇什么变故,妻子会潸然泪下?销售旺季,经销商却突然停止收货,高树满如何应对危机,化险为夷?
2005年的3月,女儿刚出生不到一周,王红就发现高树满有些不对劲,以前准点回家的高树满每天都回家很晚,用钱也开始大手大脚。而对于王红的疑问,高树满总是含糊其词。
王红:跟我说钱要拿去请客人吃饭,说收菇要去花钱。
高树满:有时候她也特别细致,特别难,因为我感觉到我这头还得做演员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那头我还要去应付所有的这些事情。
到底出什么事了呢?就在一周前,平泉县进入香菇采收销售的旺季。高树满将30吨的冷库快收满的时候,却突然得到经销商的消息,说香菇不要了。高树满很意外,急忙赶到经销商们住的宾馆,却发现他们都在那闲着玩。
侯宝苍:饭店一住,就在那整天的打点小麻将,聊聊天。
高树满:当时我记得就是我们库已经满了,非常满了。越在这时候他们这些客商越不去拉我们的货。
平常抢货的经销商们怎么突然停止收货呢?高树满正在发愁,而在这个时候,他接到怀孕妻子的电话,叫高树满赶紧和她回辽宁老家。妻子的父亲在山上打石头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山崖,被送进了医院。
王红:眼看着父亲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,我就当时突然间肚子疼了,检查下医生说我马上快生了。高树满就赶紧去打了一个车,然后把我带回来到平泉县这来生。
王红在平泉生下了女儿,却并不知道当天晚上父亲已经去世。高树满直到第二天清晨才从辽宁赶回家,和王红的母亲商量后,决定向王红隐瞒父亲去世的实情。
高树满:这告诉她和不告诉她是一样的,就第一个她回不去,第二个可能会对她身体有非常不好。
那段时间,高树满每天奔波于河北、辽宁两个省。为了不让妻子怀疑,他一边要假装花钱请客户吃饭,操办岳父的丧事;一边无论多晚,都要赶回家,处理公司的难题。
高树满的冷库已经装满,没有库容继续收购。经销商们停止收货,其实就是等高树满主动降价。因为香菇一旦成熟,10天左右就必须采收,一天都不能耽搁,否则就会影响品质。
戚振国:那排队都,收购等他们都排队,排到最后太晚了人家不收了,也没有冷库。
高树满;如果我们低价卖,我们整个库会亏十几万元,如果我们不这样去做,菇农会更没处卖,会瞎掉。
王红如果知道父亲去世,已经是巨大的打击,公司再出现问题的话,王红肯定更受不了。怎样才能保住公司和菇农的利益呢?高树满又想到了一个计策,让香菇价格不降反升。
高树满:同一种蘑菇但是要分等级,这个就是花菇(最好的香菇)。因为这个菇面上有裂纹,就像花一样,所以称为花菇。
香菇按照质量收购,一般分为五个级别。花菇、光面菇、小菇、大包装、菜菇,从上好的花菇到最次的菜菇,价格从10多元一斤到一元多一斤不等。
3月,高树满找到了平泉县食用菌产业服务局的局长梁希晨,在他的帮助下,高树满联系到当地一家速冻企业。高树满提出将一元二角一斤收购的菜菇,低价处理给这家速冻企业。
高树满:反正我们菜菇本身就是便宜,我们给他便宜两毛钱,我们把整个市场运转,我们这方面是大钱,我们这是小钱,我们就想反正你就快拉走就好了。
高树满腾出三分之一的库容,马上又敞开收购种植户的香菇,并将收购价在原来的价格上一斤又提高了五角。原本等着降价的经销商,看到香菇价格不降反涨,连忙抢货。高树满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帐。
女儿出生一个月后,高树满和岳母才告诉了王红父亲去世的实情。
王红:我妈说,我爸在医院病危的时候,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,他说等他好了,让我妈妈推着他一起回来给我送面。
父亲给出嫁女儿送面是王红老家的习俗,而这对王红来说成了永远也等不到的奢望。
王红:我止不住地大哭,他在劝我,他跟我说,他(高树满)也掉眼泪了,但是他说死去的人死去了,但是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。
2004年高树满开始逐步在全县布点,新建70个保鲜库、2个加工车间,到2011年辐射带动全县6000多农户,将香菇卖到北京、上海、广东、西安全国大部分省市,年销售香菇近1万吨。
闯荡韩国市场,引发质疑。遭遇联合压价,高树满将如何面对?心生一计,打开国外市场,实现国内国外两面开花,年销售额5个多亿。
2011年,一个消息在平泉县传得沸沸扬扬。高树满要去韩国开公司。很多同行都为高树满捏了把汗。
刘亚玉:不一定人人都能去开公司,一个是语言障碍,咱们学历不是太高,特别是价格的问题,韩国人们那边讲价是十元一斤,变成中国话就是九元八元一斤,你也不知道
侯宝苍:我的经验各方面不足,我当时赚的钱从韩国都没拿出来,我赔了一大笔资金,所以后来我就选择不跟韩国做生意。
平泉县的食用菌公司一般通过和其他的贸易公司或者韩国公司合作,将香菇出口到韩国。很多人都认为高树满想赚钱想疯了,国内市场这么大都赚不够,还非得自己跑去韩国开公司。
高树满为什么非要去韩国开公司呢?这还和他一次去韩国考察市场发现的商机有关。这是2011年,高树满去韩国首尔的一家批发市场考察时拍下 的照片。市场采取拍卖的形式,买卖双方并不见面。货物交给拍卖公司,买方竞价购买成功后,货款十个小时内就从拍卖公司划给卖方账户。
高树满:韩国的拍卖形式,我觉得很公平,谁的货好谁的价高。我一看都是我们平泉货发到这里,在市场,我们上这里开公司应该是没问题。
高树满发现这个市场上很多的香菇都是自己家乡平泉县生产的,而被贸易商拉到这里之后,价格比国内市场高了三分之一。高树满决定将公司直接开到韩国。
高树满花了半年时间,2012年6月终于在韩国投资60多万元,成功注册贸易公司。
高树满往韩国发了一批货后,本以为韩国市场香菇价格高,肯定能大赚一笔,却很快发现情况不妙。
高树满:韩国人就联合起来,我们出货的时候他就多出,把价格压低了,让我们赔钱,就想把我们排挤出去,
权振镐:我们新的刚进去,所以他们都不愿意,不欢迎,反应很大,
高树满新到韩国市场,受到排挤,于是高树满想到了一招,成功化解危机。半年后,韩国的经销商主动找到高树满,提出合作。
原来高树满看到韩国经销商故意压价,于是调整了出货策略。
高树满:我们就这样耗着,我们少发,发一个柜一个柜这样发,他们赔得多,我们赔得少,那么最终我们还能坚持下去,他们坚持不下去了。他找我们,说是要商量我们是怎样出货,大家伙多挣点钱,别赔钱。
高树满成功在韩国香菇市场上站稳了脚跟,高树满通过对韩国本地菇和中国进口菇的数量判断韩国市场的行情,用电话和网络遥控韩国的公司,进行交易。
高树满:我们在开发一个产品的过程中,必须要多条走路,也就说外国市场会带动整个的价格,内销国内市场是走些量,那么这样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市场。
2012年高树满又把香菇卖到了美国、英国、日本等多个国家。香菇出口量达到1.5万吨,公司年销售额达到5亿元,带动3万多户农户一起致富。
编导:黄哲颖
摄像:颜志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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